“野雞嶺——”
“砍大刀——”
“你的人馬讓我挑!”
河灘也或村頭一塊空地上,一群敞胸露懷、鼻涕流水的窮孩子,一分為二手拉手、面對面站做兩隊,學著古時兩軍對壘正在叫陣。
一對“頭領”叫罷“你的人馬讓我挑!”另一隊“頭領”就雄赳赳氣昂昂地大聲回答:“挑來吧,我的人馬挑不掉!”于是,叫陣的一方便挑選本隊最強壯的一員“戰將”,卯足了勁兒,以百米沖刺的架勢,向對方“戰隊”猛沖狠撞過來。迎戰的一隊當即挺起胸、拉緊手、立穩步,以大無畏的的氣勢,迎接“敵方”“戰將”的強勢沖撞。
來將如果在對方“戰隊”沖撞出一個口子,“戰將”就可以在斷口處俘獲一名“俘虜”帶回本隊;如果被沖撞的一隊人馬強壯、隊形牢固,未被沖(撞)破,則為迎戰成功,同時把挑戰“戰將”俘獲留下(“戰將”一般會根據自己“實力”,選擇攻擊對方“戰隊”的強弱點。如果求勝心切或判斷失誤,就會挑戰失?。?。依次互相“叫陣”、“迎戰”,直到一方人馬被另一方“俘虜”完畢即分勝負。
對戰期間,各隊隊員真如身臨戰場、如臨大敵,全都使出吃奶的勁兒全力以赴。對陣氣勢洶洶,喊叫連天。勝了興高采烈,歡呼雀躍;敗了惋惜不已,捶胸頓足。那真是精彩不斷,高潮迭起,管叫人忘掉饑餓、忘記寒冷,甚至忘掉一切疼痛和苦惱。這就是我們兒時常玩的一種窮游戲——野雞嶺砍大刀(“野雞嶺”是早期進行該戰的地名,“砍大刀”是該戰法的挑戰口令,綜合起來就是這游戲的名字)!
我們生于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一代人,雖然“生在新社會,長在紅旗下”,但兒時卻是相當貧困的。別說手機、電視機,就是乒乓球、羽毛球都是很難得的。在校上體育課,除了做操跑步,就是撐桿跳遠老一套。偶爾跨越的“木馬”,也是選一學生彎下腰代替的。然而,我們自有我們的樂子。閑暇時間,除了上述常玩的、比較費力的“野雞嶺砍大刀”,還會玩一種比較省力的“指星星過煙”。
“指星星過煙”,就是在一群孩子中選擇一人,讓另一人用雙手蒙上眼睛,其他孩子比劃著指星星、遮太陽,紡花、纏線、割草、拉車等各樣動作(只能比劃不能出聲),依次從被蒙眼人跟前走過。比劃不同動作的人,從被蒙眼人跟前走過時,站在被蒙眼人身后、用手蒙他眼睛的人,要逐個報出干什么什么的過去了。比如“‘指星星’的過去了”、“‘割草’的過去了”等等。
所有人都比劃著走過了,蒙眼人放開被蒙眼人,讓其指認剛才某個動作比較形象的人。被蒙眼人可根據感覺,以及在場人的個性等加以判斷和指認。指認正確,就由被猜中的人替換被蒙眼人,進行下一輪比劃和辨認。如果指認失敗,則由其繼續充當辨別人(被蒙眼人),再進行一輪比劃和辨認,直到指認正確才被替換。
當然,被蒙眼人失敗的次數多了,裁判(蒙眼人)和參與者也會“手下留情的”。比如蒙眼的手故意松一下手、好朋友有意提示一下等。雖然游戲的難度不大、競爭的也不很激烈,但無事可做的小伙伴們全都很投入。尤其是每個人比劃一個動作時都很認真,有的還特別形象和滑稽。為此,在場的小伙伴們全都歡樂開懷,樂此不疲。
還有一種小游戲也很有趣,那游戲叫做“劈甘蔗”:每年春節前后,幾個窮伙伴湊到一起,用手中些許的零花錢,去到街市賣甘蔗處,一人買一根或幾人合伙賣一根柴甘蔗(那時還沒有廣東粗大的黑甘蔗)。然后出錢買甘蔗的人(兩人或多人),借了賣甘蔗人的刮刀進行輪流破劈(首劈以“剪子包袱錘”決定)。
劈破甘蔗時,要一手把一根或一段甘蔗拋起,另一只手同時握刀去扎;扎中后,用刀子帶著甘蔗立于地上;然后,單手慢慢地把刀子從甘蔗上取下,同時在甘蔗未倒地前,用刀刃從豎立的甘蔗上頭劈下(不能換手和雙手)。一刀下去,把甘蔗劈開多長,就從那里截下歸己。當然了,技術高的,一刀將一根甘蔗劈到底,對方也會“愿賭服輸”的。
期間,甘蔗拋起扎不住、刀子從甘蔗上拔不下來,也或甘蔗倒地、劈不到、劈不開甘蔗等都算失敗。一人失敗或劈開一段后,輪換另一人從頭開始。如此輪流,直到買得的一根或幾根甘蔗劈(截、分)完為止。結果,誰個的技術高,誰個就獲得的甘蔗多。
每次競賽,雖然好不容易買得的甘蔗,都被劈砍得七零八碎,不像樣子。但由于技術性和競爭性比較強,競賽對手往往都使會出渾身解數,全力以赴。就連在場的看家兒,都提心吊膽一頭汗哩。
其他,我們兒時玩的游戲還有很多。比如跳繩、踢毽、斗公雞,摔簽、抓(石)子、丟手絹,摸猴、跳方、抓特務(其他還有丟連窯、狼背豬、炮打洋人、老鷹抓小雞)等等。雖然,那些兒時的窮游戲全都是赤手空拳、因陋就簡,因地(時、人)制宜、苦中作樂而已。但它卻滿含一代人的聰明和才智,并的的確確地給那時的窮孩子們,增添了莫大的樂趣和快樂!時至物產(器材)日益豐富、生活日益富裕、娛樂日益現代化的今日,每每憶起兒時的窮游戲,心中總是溫馨一片:
“野雞嶺——”,
“砍大刀——”
“你的人馬讓我挑”
……
翟傳海(中國散文學會、中國散文家協會、中國金融作家協會、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)